英伦恋人-第35章 阿尔卑斯(下)
狗萝在天
6 月前

一阵风刮起了希瑟额前的留海,突然,匪头愣了半晌,然后狠狠地对抓住娜塔莉娅的手下吼了一声:“放开她!” 然后,悍匪头子恭恭敬敬地把希瑟放了下来,对希瑟鞠了一躬:“卡维尔小姐,多有得罪。” “啊?”希瑟惊在原地,地上浑身发抖的年轻男子和众悍匪也被匪头的举动惊得合不拢嘴。 “卡维尔小姐可能忘记了,四年前我和我哥哥出海后,经过亚眠,身无分文,哥哥得了急病,眼看着差点病死,是你的父亲卡维尔医生,不收分文,治好了我哥哥。”匪头脸上的横肉舒展开来,对着希瑟温和地笑着。 “哦!你、你是康拉德!”希瑟突然记起那年的事情,父亲治好了一个穷苦的德意志水手,还倒贴了他们兄弟俩回家的路费。 “正是在下,其实刚才我就觉得小姐眼熟,只是后来风吹开小姐的留海,我看到小姐额角的浅红色胎记,才终于想起来小姐是卡维尔先生的千金。想当年还是小姐先发现了我和走投无路的哥哥,继而我哥哥才能被卡维尔先生救回一条命,”悍匪说着看了众喽啰一眼,“还愣着干嘛?快把刀收起来!别吓坏了卡维尔小姐!” 一番折腾后,终于转险为安,连希瑟都对整个过程感叹不已。 康拉德不但乖乖听希瑟的劝告,放了差点被杀的贵族男子,而且还命令小喽啰们为希瑟和娜塔莉娅守夜,让娜塔莉娅和希瑟睡了个安稳觉,末了,临走,康拉德还细心地为希瑟崴伤的腿上了药包扎好,甚至送给了希瑟和娜塔莉娅一匹马。 “你!就是你!给我站住!”就在希瑟和娜塔莉娅骑着马,沿着阿尔卑斯山的小山道慢慢前行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从旁边的树丛里窜出来。 希瑟还以为遇上打劫的,谁知定睛一看,原来是昨天从悍匪手下死里逃生的年轻人。 “喂,你!本王子命令你,护送本王子回维也纳!”男子虽受了伤,但傲慢的口气跟昨日丝毫无差。 “啊?”希瑟嘴一歪,其实昨夜弄了半天,希瑟还是不清楚到底这男子是什么身份,这男子自称哈布斯堡家族的马克西米利安王子,但悍匪们却嘲笑他说谎,但是他却认出了娜塔莉娅,希瑟想来想去,越想越晕,干脆直接下马,走到了男子面前。 “这位公子,请问您是…” “大胆!竟敢叫本王子公子!本王子乃是神圣罗马帝国的王子马克西米利安!”男子轻蔑地瞪了希瑟一眼。 希瑟心里冷哼一声,神气什么呀? 管你是什么王子,昨天还不是被悍匪给打得半死不活,然后吓得两腿一蹬晕过去,要不是本小姐为你求情,你早成了康拉德的刀下鬼了! 而且还是无头的游魂野鬼! “您说您是王子,但口说无凭,让小女如何信您呢?”希瑟的特长之一就是忍,为了保证娜塔莉娅和自己不再被麻烦缠身,她决定最大限度地忍耐这个傲慢无礼的公子哥。 然而这个高傲的男子,却恰恰真的是神圣罗马帝国的马克西米利安·哈布斯堡王子。 马克西米利安从小在王宫里过着锦衣玉食的王室日子,头一次微服出巡,民间经验甚少,竟然连能证明身份的东西都忘记带了。 希瑟看着马克西米利安满头大汗的在全身上下摸着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不禁吞了一口口水,她看着马克西米利安着急着要证明自己的样子,已经大概能猜出马克西米利安没有说谎,竟然在阿尔卑斯山里撞上了欧洲最强大的哈布斯堡家族的王子,希瑟心里一下子吊得老高。 在欧洲,路人皆知,虔信天主教的哈布斯堡家族视新教领袖普鲁士亲王阿尔布雷希特为眼中钉,而娜塔莉娅是阿尔布雷希特的女儿,当然也是哈布斯堡家族仇视的对象。 希瑟不安地看了马上傻乎乎地玩缰绳的娜塔莉娅一眼,想不到真是冤家路窄,以为沿着阿尔卑斯山走就可以避开关税和仇家,谁知竟然冤家路窄,还是跟哈布斯堡家族的人相遇了! 马克西米利安终于摸到没有东西可以摸,冷汗冒了全身,突然头一抬,手指指着娜塔莉娅:“凭我认得出娜塔莉娅·霍亨索伦!她是普鲁士亲王的女儿娜塔莉娅公主,对不对!” 希瑟面无表情地看着马克西米利安。 “哼!我就知道,我一眼就看出了,她是普鲁士的傻公主娜塔莉娅!霍亨索伦家族的二公主!”马克西米利安说着神气地走到马边,仔细一看,吓得向后一退,差点掉进河里,“这…这丑八怪是谁?娜塔莉娅公主呢?” 希瑟担心娜塔莉娅的倾世美貌再招惹横祸,索性在告别康德拉一伙后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把带来的男装给娜塔莉娅换上,然后再给娜塔莉娅化了个堪称天下一绝的丑男妆,把娜塔莉娅打扮成了个百分百丑男。 “小女不知道什么娜塔莉娅公主,这位是我的姐姐,她有疯癫病,”希瑟不慌不慢地应道,“公子,你真的认错人了,我们还要赶路,恕不奉陪了。” “骗人!昨夜我明明看到你和娜塔莉娅公主在一起!”马克西米利安眉头一皱,眼光急忙从娜塔莉娅的脸上转移,他觉得自己再多看那张脸一眼,就要把隔夜饭给吐出来了。 希瑟看着马克西米利安作呕的表情,不禁为自己成功的化妆技术暗暗得意,这一路遭遇频多,希瑟不敢担保不会再出什么事情,她决定把戏演到底,赶紧把娜塔莉娅家族的仇敌马克西米利王子安甩掉,带着娜塔莉娅立刻赶往柯尼斯堡。 谁知娜塔莉娅看见马克西米利安,却兴奋地跳下马来,抱着马克西米利安又蹦又跳:“希瑟,王子殿下啊!这是王子殿下啊!” 马克西米利安一听,使劲地摁住娜塔莉娅的肩膀,仔细的打量起娜塔莉娅。 希瑟脸一黑,心里恨不得把娜塔莉娅绑起来狠狠抽一顿,这疯公主啊! 难道还嫌昨晚玩得不够大么! 自己一番苦心把她打扮了半天,她还要自己暴露自己不成? “希瑟,这是爸爸给我做的王子殿下巨型人偶啊!你从哪个村给我找回来的?” 娜塔莉娅娇滴滴的声音和疯言疯语,让希瑟松了一大口气,马克西米利安一听娜塔莉娅把自己说成了呆头呆脑的巨型人偶,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推开娜塔莉娅:“滚!” “不要滚嘛…”娜塔莉娅被马克西米利安一推,疯疯傻傻地不怒反笑,扑上来使劲捏着马克西米利安的脸,“嘿嘿…希瑟,你看,这人偶居然还会说话,还会动,还会生气哦!好玩好玩!我要带着他玩!” 希瑟气极,忍了这么多天,她觉得再不发作她就要成为娜塔莉娅的同类了。 于是希瑟快步走了上来,一巴掌,狠狠抽在娜塔莉娅被擦得比墙还白的脸上! 娜塔莉娅的脸顿时红的像熟透了的苹果,委屈地咬着嘴,翡翠绿的美目滴溜溜地看着希瑟,漂亮的眼睛即刻盈满了欲滴的泪珠儿。 然而希瑟觉得这次不能再心软了,她估计对方很可能是娜塔莉娅父亲的仇家,哈布斯堡家族的王子,带着仇家一起走,除非她希瑟脑子进水了,否则打死也不答应! “走!马上走!”希瑟彻底恼怒了,拉着娜塔莉娅二话不说跨上马。 “喂!喂!别走啊!”马克西米利安眼看自己要被丢在深山里,慌了神,“我不追究她是不是娜塔莉娅公主了。带我回维也纳吧!到了那儿我给你大把的钱!我让你做宫廷的侍女!” 希瑟冷笑一声,侍女?她在波旁家族还没做够吗?还用得着千里迢迢跑到不减半个熟人的维也纳去做? 至于钱,希瑟被马克西米利安一说,摸了摸钱袋,眼睛差点凸出来,是什么时候,钱袋已经变得瘪瘪的了? “我说这位公子,您身上还有钱吗?”希瑟很不情愿地听下马,问。 马克西米利安被希瑟这么一问,连忙回答:“有的有的,我内衣缝了双层里,里面藏了钞票,那些悍匪没找到!”这是他微服私访之前,他的管家唯一提醒过他到了民间要做的一件事,没想到这件事,却改变了他本该被希瑟抛弃在阿尔卑斯山脉里的宿命。 “唉…该我命苦,带了一个疯公主还不够,还无缘无故摊上个比疯公主还让人头疼的纨绔王子!这钱别说花到柯尼斯堡,就怕是还没到维也纳,就没了!” 希瑟在心中叫苦不迭,遇到马克西米利安两天,她的钱包比之前瘪得更厉害了,若是她早知马克西米利安是比娜塔莉娅还难搞的主,当时她就毫不犹豫把他一个人丢下,让他跟山里的鸟作伴去了。 马克西米利安虽然不像娜塔莉娅一样疯疯傻傻,但他出生欧洲最强大的王室,又是男子,身份比娜塔莉娅要尊贵得多。 最要命的是,这马克西米利安王子的命运远远比娜塔莉娅平坦无阻得多,他是长子,也就是毫无悬念的神圣罗马帝国未来的国王,这养尊处优的地位的身份,早就了他傲慢无礼的臭脾气和花钱如流水的纨绔作风。 “你们两个还不快点!”马克西米利安神气地骑着从农夫那里买来的最好的马,不可一世地看着身后的希瑟和娜塔莉娅。 希瑟拉着缰绳,白着眼瞪着马克西米利安的背影,看着身后傻乎乎地把叶子叼在嘴里的娜塔莉娅,正感叹着自己带着这两个拖油瓶的可悲命运,突然被一条从天而降的香汗巾严严实实地包住了脸。 “吁!”希瑟连忙把缰绳一握,让马停了下来。 “啊哈,”一个金发的年轻女子跑了过来,看着由于把男装给了娜塔莉娅,不得不穿上裙子的希瑟,“小姐,恭喜恭喜啊!” “恭喜?”希瑟一脸菜色,带着两个拖油瓶,就要身无分文,何喜之有? “小姐是旅人吧?我们村有个风俗,被新娘丢出去的汗巾砸中的人,不出一个月,一定会嫁入满意的夫家!”金发女子笑盈盈地说,一口德语带着浓浓的因斯布鲁克口音,“我姐姐今天结婚,跑出来的汗巾刚好砸中了姑娘,真是恭喜你了!姑娘近日肯定是要嫁做人妇了!” “啊?”希瑟听得莫名其妙,嫁人?自己? 希瑟因为接触娜塔莉娅的缘故,也跟着娜塔莉娅的女仆妮洛学了一口流利的普鲁士腔德语,奇怪的是,希瑟的法语怎么讲都不太地道,但是德语却学的十分标准,一个发音都不会跑调成苏格兰腔。 “我…连门当户对的相好都没有,哪来的夫家呢?”希瑟自嘲的笑着。 “哎呀,这位姑娘,真真不得了!”金发女子身后突然又冒出个老翁,眼睛直愣愣地朝希瑟的脸看,“姑娘,老夫乃是村里的神甫,看你心事满腹,愁眉不展,浑身上下散着阴霉之气,只怕是这两天要遭遇要命的横祸啊!” 希瑟嘴一歪,今天是怎么了?怎么无端端遇到如此奇怪的人?还越说越离谱了? “埃尔温神父,您说的是真的吗?”金发姑娘结果希瑟递过来的汗巾问。 “当然,看在上帝的面上,老夫说的句句是实话。今天这位姑娘能与老夫相遇,也算是缘分,姑娘,老夫是上帝的仆人,有义务为上帝的子民解难,请你从老夫手里的这副塔罗牌里抽出一张大阿卡纳牌和一张小阿卡那牌,让老夫为你算一算该如何解你的劫难。” 希瑟突然冷汗直冒,神父一脸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莫非疯疯癫癫的娜塔莉娅和二世祖作风的马克西米利安又要给自己搞出什么惊天大乱子? 而且还是几乎要了自己命的惊天大乱子? “姑娘,你抽牌吧。埃尔温神父是我们村最好的神父,哪家有事情都请他帮忙解难,他的卦都很准的!”金发女子附和道。 “神父先生,不瞒您说,我…没钱请您算卦…”希瑟虽然觉得神父和金发女子不像是唱双簧骗钱的,可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不敢随便抽牌。 “姑娘,你的大难是逃不过的,若是老夫没说错,姑娘不久前就刚遇到一大劫数,幸而姑娘和家人早前做好事积德,才得以躲过此次解难,老夫同情你要遇上比这之前更可怕的劫数,所以这次不收你钱财,你赶快抽牌吧。”神父脸色严峻,每句话都如尖刀一样刺在希瑟心脏深处,听得希瑟心里直发毛。